第168章
金光瑶躺在暖榻的靠背上看书，金凌和蓝思追过来，告诉他昨夜在斗妍厅里发生的事情，把具体细节描述得颇为翔实。
金光瑶愕然，手里的书直接便掉在地上，沉思半晌，才长舒了一口气，慨叹道：“意料之外，情理之中，黄莺的手段果然多，这步棋走的出其不意，江澄这下子不得不和排教合作了，而且会盟的地点，一定会安排在排教，让人家占光了上风了，黄莺是生生搬回了一局。”
蓝涣弯腰把书捡起来，道：“一时的长短不能代表什么，黄姑娘是怎么恰好寻到江澄的儿子的，我很奇怪。”
金光瑶撑着额头悠悠然道：“运气来了，挡也挡不住，运气往往也是实力的一部分，所以千万不能存在侥幸心理，应当把各种可能的情况计算在内。不过这件事，对江澄而言，也有好处，他得了一个儿子，对云梦江氏，兰陵金氏，姑苏蓝氏来说，都是大大的一个礼物。”
他想了想又觉出几分不对：“黄莺似乎太急了，她应该拿灯芯儿换更珍贵的东西才对，为什么要这么早带出来呢？如果我是她，我会在排教谈判的时候再把灯芯儿拿出来，而不是在金麟台这个别人的地盘做这些事，她的目的是什么呢？也许……她想换取的东西就在金麟台。”
金凌点点头：“这我便不知道了，黄姑姑确实很狡猾，花招百出，我自问不是她的对手，但为何说，江宁的出现对兰陵金氏和姑苏蓝氏也有好处？何解？”
金光瑶起身，蓝涣给他披上外袍，他盘腿坐着，神色略略有些疲倦，赞许道：“你能承认自己不如人，这是个很大的优点，已经比大多数仙门世家的宗主要强，他们个个看不起野教，却不知道，野教里的人因为本事不够，往往都格外有心计会骗人。再说你舅舅，这些年莲花坞**得很快罢？云梦江氏看起来很强大，能够独霸两湖西南，但这种强大其实相当脆弱，原因无他，江氏的致命弱点，就在于人丁单薄，若是江澄有个闪失，云梦江氏就会迅速土崩瓦解。莲花坞有一个正统的继承人，对人心能够起到一定的安抚作用。把江澄可能有闪失的情况计算在内，如果他有什么情况，有了江宁，云梦江氏也不会树倒猢狲散，你作为江宁的表兄，魏婴作为江宁的师伯，可以和姑苏蓝氏一起顶他上位，维持住云梦江氏的局面，如此一来，江氏还可以存续，江金蓝三家的联盟还可以存在，所以说对三家都有利，而洛阳裴氏那样冒着风险依附过来的家族，也会更放心。”
金凌道：“还是小叔想得深，黄姑姑应该也已经答应了，江宁认祖归宗是十拿九稳的事情。”
金光瑶笑道：“她是个随时随地都要杀价盘算的女人，此前不松口，也不过是想把价码抬高罢了，江澄公开承认的儿子对她而言，可比无依无靠的灯芯儿有价值的多了。”
他虽然笑着，心中却不是那么轻松，但愿江宁的身世不要是他猜测的那样，他不想讲出来弄得军心不稳，现在实在顾不上许多了，趟过一关是一关，蓝涣按住他的肩膀安抚他，两人对视一眼，金光瑶便明白，蓝涣也和自己是一样的想法，金光瑶也拍拍蓝涣的手臂，表示自己还算镇定，两人便心照不宣了。
三人又聊了些清谈会的琐事，金光瑶转过眼睛，随意看了看。
眼中精光一闪，指着对面的紫檀宝格道：“咦？这格子上面的金佛怎么不见了？昨天晚上还在的。”
灯芯儿睡了一晚上，按照自己的时刻钟醒过来，睡眼惺忪，揉揉眼睛，坐在床上醒了一会儿神，红菱端着一盆热水走进来：“灯芯儿，你醒啦？你爹让你穿好衣服去见他呢。”
灯芯儿一听到“爹”这个字，身子就顿住了，有些害怕地道：“我……我可以不去吗？”
红菱道：“他是你亲爹，你这么怕他做什么？你爹看着凶，但对你挺好的，昨天跟我谈了很久你的事情呢，他肯把你认回去，有什么不好的？姐姐帮你打听的好好的，你爹没有老婆，你不用怕有后娘对你不好的，黄姑姑都帮你谈好了，你到江家那里去，不是做门生，就是认祖归宗，是上他家族谱的，该你的一样都不会少。”
灯芯儿嗫嚅道：“我不是怕后娘……我怕见不到我娘了……”
红菱道：“那你也可以回去看她的嘛，你娘也一定希望你有个好前程的，你有出息了，以后把你娘接到大屋子里过好日子，不好吗？”
灯芯儿抱着双膝，小声嘟囔道：“我娘不能来的……”
金光瑶发现养心室里少了东西，有些紧张，昨天只有他和蓝涣在这间屋子里面，两人说了些梯己话就睡了，并没有闲杂人等过来，一个小东西不翼而飞，说明有人进过这件屋子，可是门栓还是好好的，昨晚上他缠在门栓上的金丝也是好好的，如果有人撬开门进来，那么蓝涣应该会立即发觉才对。
蓝涣看看现场，问金光瑶道：“只是少了个金佛吗？”
金光瑶道：“只是少了那个，那金佛只有拳头大小，丢了也难发觉，想来是被偷走了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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蓝涣沉吟一刻，背过手道：“想来，是那位会地行术的客人，还没有走。”
金光瑶低声道：“这位老前辈，可真是贪心得很呐。也罢，既然舍不得走，不妨便留下吧。”
他心下却道，还好昨晚太累了，又顾及到这是在外面，没和蓝涣做什么多余的事情，否则便又要被人全程目睹了，蓝涣近来不怎么碰他了，他反而有些不是滋味儿，他不希望蓝涣因为他而过得小心翼翼或是憋着自己的需要，他们在一起的日子，他还是想蓝涣尽量开心一点的。
金凌也觉得有些麻烦，道：“库房里的东西清点过了，主要是金器少了，古玩字画倒是没有少。”
金光瑶道：“金锞子少了吗？”
金凌道：“装金锞子的铁箱上面有撬动的痕迹，但没有被打开，少的金器主要是金酒杯，金碟子之类的酒器餐具，少了十几件左右吧”
金光瑶点点头，又语重心长道：“计算东西的时候，不要十几件什么的含糊其辞，你含糊，下面人就会比你更含糊一百倍，少了几个，都是什么东西，让他们列条目出来给你过目，一是一，二是二，如此他们方不敢糊弄你。”
“哈哈哈哈，瑶妹，大清早地就给小金凌上课呢？”甜腻的声音传来，黄莺风情万种地倚在门边。
蓝涣起身颔首道：“黄姑娘。”
黄莺道：“嗯，蓝宗主好。”
一个金星雪浪袍的俊秀青年走到门边，但没有进来，只是在门外恭敬道：“宗主，，小叔，早膳送来了。”
金凌让他进来，他才敢进来，黄莺看着金释，神情有些玩味。
金光瑶抬眼温和道：“多谢你了，你吃了吗？”
金释道：“谢小叔关心，已经吃过了。”
各色糕点一样样地端上罗汉床上的矮几，还有同样地被张罗上暖阁里的八仙桌，仆役们个个默然无声，端菜的端菜，摆碗碟的摆碗碟，金凌赞道：“四哥细心。”
金释道：“分内之事。”
金释招呼下人走了，金凌叫蓝苑一起去那边八仙桌上用餐，两人聊了一些公事和闲事，有说有笑。
金光瑶盘腿坐着，漫不经心地把手上的两个戒指转正，才变出一个笑脸，抬头对黄莺热络地道：“姐姐，吃了吗？没吃一起用早点吧。”
黄莺也不客气，看看蓝涣，蓝涣起来把自己的座位让给黄莺，坐到金光瑶旁边去了，黄莺坐到金光瑶的对面，道：“瑶妹，你怎么突然对我这么好？是不是想算计我？”
金光瑶微笑道：“姐姐昨晚出尽了风头，我自然要讨好讨好了。”
黄莺看着金凌和蓝苑，凉丝丝地道：“你消息挺灵通啊，怎么？你要帮江澄来杀价？我们已经谈好了，你迟了。”
金光瑶慢条斯理地端起一小碗红米粥，递给蓝涣，又转过身淡然道：“那是江宗主的事情，我不管。”
黄莺道：“其实也没什么，江大宗主不仅仅答应了结盟，还答应结盟的地点，由我们来选，换一个儿子，挺划算吧？”
金光瑶微笑着夹了一块山药糕给黄莺，又扯了扯身上披着的外袍，平静道：“那挺好的，按照礼数，江宗主也该和江宁的养父母见见，谢谢人家抚养江宁多年。”
黄莺索性脱了鞋，盘腿坐在金光瑶对面，不雅地用手拿着山药糕塞进嘴巴里，边吃边突然道：“你要不要一起去玩玩儿？”
金光瑶被她冷不防的话一吓，又低下头，不动声色地金勺子搅搅面前的粥道：“我去了干什么？添乱罢了。”
黄莺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金光瑶，微笑道：“叙旧啊，我和江宗主说了，你可以一起去，你的几个老朋友，都挺想你的，总排头也想亲自和你聊聊天，我们会把黄嗣龙支走的。”
金光瑶道：“黄姐姐，我在坐牢，不可能走那么远的。”
蓝涣道：“阿瑶，回去看看也无妨。”
金光瑶搁下筷子，道：“二哥，云深不知处现在，没准已经闹翻天了。”
蓝涣冷静道：“有我在，天翻不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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金光瑶愕然，手里的书直接便掉在地上，沉思半晌，才长舒了一口气，慨叹道：“意料之外，情理之中，黄莺的手段果然多，这步棋走的出其不意，江澄这下子不得不和排教合作了，而且会盟的地点，一定会安排在排教，让人家占光了上风了，黄莺是生生搬回了一局。”
蓝涣弯腰把书捡起来，道：“一时的长短不能代表什么，黄姑娘是怎么恰好寻到江澄的儿子的，我很奇怪。”
金光瑶撑着额头悠悠然道：“运气来了，挡也挡不住，运气往往也是实力的一部分，所以千万不能存在侥幸心理，应当把各种可能的情况计算在内。不过这件事，对江澄而言，也有好处，他得了一个儿子，对云梦江氏，兰陵金氏，姑苏蓝氏来说，都是大大的一个礼物。”
他想了想又觉出几分不对：“黄莺似乎太急了，她应该拿灯芯儿换更珍贵的东西才对，为什么要这么早带出来呢？如果我是她，我会在排教谈判的时候再把灯芯儿拿出来，而不是在金麟台这个别人的地盘做这些事，她的目的是什么呢？也许……她想换取的东西就在金麟台。”
金凌点点头：“这我便不知道了，黄姑姑确实很狡猾，花招百出，我自问不是她的对手，但为何说，江宁的出现对兰陵金氏和姑苏蓝氏也有好处？何解？”
金光瑶起身，蓝涣给他披上外袍，他盘腿坐着，神色略略有些疲倦，赞许道：“你能承认自己不如人，这是个很大的优点，已经比大多数仙门世家的宗主要强，他们个个看不起野教，却不知道，野教里的人因为本事不够，往往都格外有心计会骗人。再说你舅舅，这些年莲花坞**得很快罢？云梦江氏看起来很强大，能够独霸两湖西南，但这种强大其实相当脆弱，原因无他，江氏的致命弱点，就在于人丁单薄，若是江澄有个闪失，云梦江氏就会迅速土崩瓦解。莲花坞有一个正统的继承人，对人心能够起到一定的安抚作用。把江澄可能有闪失的情况计算在内，如果他有什么情况，有了江宁，云梦江氏也不会树倒猢狲散，你作为江宁的表兄，魏婴作为江宁的师伯，可以和姑苏蓝氏一起顶他上位，维持住云梦江氏的局面，如此一来，江氏还可以存续，江金蓝三家的联盟还可以存在，所以说对三家都有利，而洛阳裴氏那样冒着风险依附过来的家族，也会更放心。”
金凌道：“还是小叔想得深，黄姑姑应该也已经答应了，江宁认祖归宗是十拿九稳的事情。”
金光瑶笑道：“她是个随时随地都要杀价盘算的女人，此前不松口，也不过是想把价码抬高罢了，江澄公开承认的儿子对她而言，可比无依无靠的灯芯儿有价值的多了。”
他虽然笑着，心中却不是那么轻松，但愿江宁的身世不要是他猜测的那样，他不想讲出来弄得军心不稳，现在实在顾不上许多了，趟过一关是一关，蓝涣按住他的肩膀安抚他，两人对视一眼，金光瑶便明白，蓝涣也和自己是一样的想法，金光瑶也拍拍蓝涣的手臂，表示自己还算镇定，两人便心照不宣了。
三人又聊了些清谈会的琐事，金光瑶转过眼睛，随意看了看。
眼中精光一闪，指着对面的紫檀宝格道：“咦？这格子上面的金佛怎么不见了？昨天晚上还在的。”
灯芯儿睡了一晚上，按照自己的时刻钟醒过来，睡眼惺忪，揉揉眼睛，坐在床上醒了一会儿神，红菱端着一盆热水走进来：“灯芯儿，你醒啦？你爹让你穿好衣服去见他呢。”
灯芯儿一听到“爹”这个字，身子就顿住了，有些害怕地道：“我……我可以不去吗？”
红菱道：“他是你亲爹，你这么怕他做什么？你爹看着凶，但对你挺好的，昨天跟我谈了很久你的事情呢，他肯把你认回去，有什么不好的？姐姐帮你打听的好好的，你爹没有老婆，你不用怕有后娘对你不好的，黄姑姑都帮你谈好了，你到江家那里去，不是做门生，就是认祖归宗，是上他家族谱的，该你的一样都不会少。”
灯芯儿嗫嚅道：“我不是怕后娘……我怕见不到我娘了……”
红菱道：“那你也可以回去看她的嘛，你娘也一定希望你有个好前程的，你有出息了，以后把你娘接到大屋子里过好日子，不好吗？”
灯芯儿抱着双膝，小声嘟囔道：“我娘不能来的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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金凌也觉得有些麻烦，道：“库房里的东西清点过了，主要是金器少了，古玩字画倒是没有少。”
金光瑶道：“金锞子少了吗？”
金凌道：“装金锞子的铁箱上面有撬动的痕迹，但没有被打开，少的金器主要是金酒杯，金碟子之类的酒器餐具，少了十几件左右吧”
金光瑶点点头，又语重心长道：“计算东西的时候，不要十几件什么的含糊其辞，你含糊，下面人就会比你更含糊一百倍，少了几个，都是什么东西，让他们列条目出来给你过目，一是一，二是二，如此他们方不敢糊弄你。”
“哈哈哈哈，瑶妹，大清早地就给小金凌上课呢？”甜腻的声音传来，黄莺风情万种地倚在门边。
蓝涣起身颔首道：“黄姑娘。”
黄莺道：“嗯，蓝宗主好。”
一个金星雪浪袍的俊秀青年走到门边，但没有进来，只是在门外恭敬道：“宗主，，小叔，早膳送来了。”
金凌让他进来，他才敢进来，黄莺看着金释，神情有些玩味。
金光瑶抬眼温和道：“多谢你了，你吃了吗？”
金释道：“谢小叔关心，已经吃过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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金释道：“分内之事。”
金释招呼下人走了，金凌叫蓝苑一起去那边八仙桌上用餐，两人聊了一些公事和闲事，有说有笑。
金光瑶盘腿坐着，漫不经心地把手上的两个戒指转正，才变出一个笑脸，抬头对黄莺热络地道：“姐姐，吃了吗？没吃一起用早点吧。”
黄莺也不客气，看看蓝涣，蓝涣起来把自己的座位让给黄莺，坐到金光瑶旁边去了，黄莺坐到金光瑶的对面，道：“瑶妹，你怎么突然对我这么好？是不是想算计我？”
金光瑶微笑道：“姐姐昨晚出尽了风头，我自然要讨好讨好了。”
黄莺看着金凌和蓝苑，凉丝丝地道：“你消息挺灵通啊，怎么？你要帮江澄来杀价？我们已经谈好了，你迟了。”
金光瑶慢条斯理地端起一小碗红米粥，递给蓝涣，又转过身淡然道：“那是江宗主的事情，我不管。”
黄莺道：“其实也没什么，江大宗主不仅仅答应了结盟，还答应结盟的地点，由我们来选，换一个儿子，挺划算吧？”
金光瑶微笑着夹了一块山药糕给黄莺，又扯了扯身上披着的外袍，平静道：“那挺好的，按照礼数，江宗主也该和江宁的养父母见见，谢谢人家抚养江宁多年。”
黄莺索性脱了鞋，盘腿坐在金光瑶对面，不雅地用手拿着山药糕塞进嘴巴里，边吃边突然道：“你要不要一起去玩玩儿？”
金光瑶被她冷不防的话一吓，又低下头，不动声色地金勺子搅搅面前的粥道：“我去了干什么？添乱罢了。”
黄莺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金光瑶，微笑道：“叙旧啊，我和江宗主说了，你可以一起去，你的几个老朋友，都挺想你的，总排头也想亲自和你聊聊天，我们会把黄嗣龙支走的。”
金光瑶道：“黄姐姐，我在坐牢，不可能走那么远的。”
蓝涣道：“阿瑶，回去看看也无妨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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